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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鸣佐】Eyes on me 4

鸣人的父亲青年时期热衷于绘画，于是家里一直留有他用过的颜料。一直将这些颜料视作珍宝的母亲在得知丈夫的死讯后，犹豫了很久，还是把它们送给了鸣人。

不是作为遗物，而是作为儿子的生日礼物。

鸣人至今不知道儿时那些颜料的来源。他只知道，每当自己画画时，母亲都会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自己，淡淡的微笑中，掺有一丝悲伤。

刚拿到颜料的鸣人，看到什么都会想要画两笔。门前晒太阳的小猫，院子里刚冒芽的大树，夕阳下亘古不变的远山。在看到这些画时，玖辛奈常常露出疑惑的神色，即便如此，却仍毫不吝啬地给予鸣人表扬和鼓励。

直到一天，隔壁阿姨来请漩涡家的小画家给她画上一幅画。

“我说妹妹，”拿到画后，女人忙将玖辛奈拉到一旁，小心翼翼地问道，“你家孩子眼睛是不是……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啊？那个，色盲你听说过没？好像是种病吧，就是不认识颜色什么的。”

玖辛奈只是笑笑。

女人尴尬，摆摆手道：“哎呀，是我多嘴。不过我还是劝你带孩子去看看吧，没准哪天就给治好了呢？”

“我儿子的画应该是什么颜色，只有他自己说了才算。”

玖辛奈将客人送走后，正想着以后要怎么和儿子解释这个事，鸣人却问道：“妈妈，我用的颜色不对吗？每次阿姨来的时候，我都能闻到她家果树的香味。难道阿姨和那些果子不是一种颜色吗？我不懂，到底怎么样才算是对的颜色？”

也不知这小子是偷听了两人讲话，还是从阿姨奇怪的表情里发现了端倪。玖辛奈蹲下身，托起鸣人的脸蛋，轻抚他的眼睛。

“用什么颜色本身没有对与错。你觉得阿姨会让你联想到果子，那她当然可以是果子的颜色。”

“嗯！”

“就快要用完了啊……”玖辛奈捡起颜料，塞回鸣人手中，正色道，“就用这些剩下的颜料，最后给我画一幅画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那妈妈在你心中是什么颜色呢？”

“妈妈是……太阳的颜色！”

 

 

鸣人曾以为，卧病在床却强打精神的母亲，会是自己人生中最后一个模特。

 

 

玖辛奈去世前将鸣人托付给了年迈的村长。那老头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，这些年来却一直对鸣人视如己出。鸣人也因此得以在失去家人后依旧过着吃饱穿暖的生活。

母亲送给自己的颜料用完了，鸣人便开始试着自己搜罗可以制成颜料的原材料。

木叶村被一片森林围着，如世外桃源般，颇有些与世隔绝的味道。森林中物产丰富，正是鸣人寻找材料的好去处。

一日，在林中闲逛的鸣人碰上块长相特别的石头，正要伸手去够，却被一人抢走。那人一头白发，脸上有奇怪的纹路，嗓门大，说话也浮夸。

他说，自己是个大名鼎鼎的画家，正在寻找制作颜料的原材料，所以这块石头必须让给他。

鸣人说，我也要用这块石头做颜料，大自然的东西又不归谁，先到先得。

那人又说，你身后那株植物做出来的绿色特别亮，你不要我可摘走了。

鸣人回头，身后只有一堆杂草。再想起那块石头时，那人已经带着它跑没影了。

回到村中，鸣人跟村长描述了一下这人的长相，村长告诉他，这人叫自来也，就住在林子里的山上，确实还算是个……画家。于是隔天鸣人便急匆匆地上山拜访，向这个叫自来也的怪老头请教做颜料的办法，并表示想跟着他学画画。

“我在您这儿给您打下手，就当交学费了成不？”

“不过就是做个颜料，教你没问题，我也不收学费。但画画这事，我可交不了你。还有，我可用不着别人给我打下手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画这种画可是我的独门绝技，不外传。再说，你小子还太嫩，这画不能给你看。”

鸣人费解，这人一口一个自己是大画家，却不让人看他的画，倒更像是个江湖骗子。

而后，鸣人每日上山，软磨硬泡，也没能让自来也同意给自己看看他的画，更别提教自己画画。不过，几日下来，做颜料的手艺倒是学了不少。渐渐地，鸣人也放下了跟这个怪人学画画的念头，一门心思放在给自己做一套新的颜料上。

后来，听村里人说，这个老头是个画“春什么图”的。这对鸣人来说是个新词，想要细打听却没人肯进一步解释了。里面有个“春”字，按理说应该是种很美的画，他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自己？鸣人趁自来也出门，偷偷翻开他压在枕头下面的小画册。于是自来也回到家时，就见到了鸣人鼻孔冲天，沾了血的纸团扔满一地的壮观景象。

就这样，鸣人一边跟着自来也学做颜料，一边也在坚持绘画。起初鸣人在木叶周围的森林中到处闲逛只是为了寻找材料。在被林间不同时间的美丽景色一次又一次吸引，以至于忘记了出行的目的后，鸣人家里的风景画就开始越堆越多。

在发觉徒弟没把心思完全放在制作颜料上后，自来也索性开始叫鸣人替自己跑腿，还美名其曰是为了教他“多接触接触人情冷暖”。而后，随着自来也的要求越来越过分，曾为了避开人们的视线而常常躲在森林闷头画画的鸣人，开始重新出现在木叶村中。

习惯人们意味深长的打量，也许需要漫长的时间，但那终究只是一个过程。成长了许多的鸣人渐渐地不再在意那些视线和话语，村民们也乐得接受这个不再调皮捣蛋的开朗大男孩。和人们熟络起来后，鸣人听得更多奇人轶事，也识得更多新奇事物。喜欢将所见所闻都用画笔记录下来的鸣人，久而久之成了村里小有名气的“画家”——只不过全称是，因为先天缺陷而始终无法画出优秀画作的“热血笨蛋画家”。

时间过得飞快，转眼就从小屁孩长成大男孩的鸣人，卧室里的画早已满到要溢出来。但即便是这样，那小山一样的画中，也不见一张人像。

 

 

“小子，你见过大海没有？”一日，正在研磨颜料的自来也突然问了鸣人这样一个问题。

“怎么可能见过。我听人说，大海在大陆的另一端，在一个我们根本到不了的地方。”

“哈哈哈，哪有那么夸张！”自来也听后笑道，“你一个小毛孩才多大，没见过的东西多了。什么大海啊，沙漠啊，以后慢慢都会见到的。”

“是是，我没见过的东西多了，要不是我聪明，没准到现在连您的画都没见过，更别提什么大海啦。”

“你这臭小子。”

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过后，自来也神秘兮兮地递给鸣人一块石头。

“小色盲，师父今天就教给你，什么是大海的颜色。”

鸣人接过石头。沉甸甸的石头通体黝黑，小屋里摇曳的烛光似乎都被它尽数吸了进去。也许是被自来也压了箱底，这块石头散发着些许潮湿的气味。自来也示意他去阳光下仔细看看。鸣人推开门，刺目的日光令他双眼一黑，回过神来时，却发现手中的石块表面泛起了微光。

那是种鸣人从未见过的颜色。

生活在被森林环绕的村落里，鸣人见过太多颜色。即便不能用眼睛一一分清，但春天的嫩芽，夏天的繁花，秋天的落叶，和冬天的枯草，都有它们自己的颜色。而这块石头，突兀地出现在森林中，显得格格不入，仿佛另一个世界的种种生命，此刻正悄声无息地沉睡在其中。

鸣人手中捧着一片广阔而包容的海洋。

“喜欢吗？喜欢就送你了，这东西可是稀罕货，千万别浪费了啊。”

 

 

鸣人将这块石头做成颜料后，还没来得及兴奋，就被一个无解的问题缠上了：这“大海的颜色”可以用在哪里？

从未见过大海的鸣人，自然不知道身边有什么东西可以是“大海的颜色”。自来也说，大海无边无际，神秘而危险。村长爷爷说，大海包容万物，沉静而稳重。于是，鸣人动了在村落附近寻找“大海”的念头。即便是在遥远的内陆，也未必就没有“海”的存在。

鸣人开始整日在森林中游荡，常常一出门就是一天。

一个炎热的中午，鸣人路过一棵树时，发觉树上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格外嘹亮。悄悄爬上旁边的树偷看，竟是一群即将破壳而出的雏鸟。鸣人手忙脚乱地掏出画具，准备将整个过程都记录下来。不知不觉间，正午的太阳渐渐落向西边。看到雏鸟终于啄破蛋壳，藏到了鸟妈妈的羽翼下，鸣人这才停笔，心满意足地准备下树。

一落地，鸣人却感到不对，本应该是杂草丛生的地面，此刻却十分泥泞。鸣人四处望望，发现周围的风景变得陌生，只有身后这两棵大树还保持原样。就好像，这两棵树被人挪了地方一样。每天都往森林里跑的鸣人不敢相信自己还有迷路的一天，硬着头皮四处乱转，好像离开这两棵古怪的树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似的。

不久后，鸣人就败下阵来，承认自己迷路了。因为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绕，最后都还是会走回到这两棵树前。

哗——

是溪水的声音。

鸣人尝试循着声音走，好不容易见到了小溪，沿着水流走了几步，没成想又绕回了原点。如果往下游走会迷路，那往上游走至少能到个视野开阔一些的高处。鸣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，走向反方向，而后来到了一片高地上。

这处高地有些古怪。地面不似林中那样杂草丛生，倒是平整得像是有人打理过。远处几棵古树的树冠相互交缠，形成一片天然的树荫。树荫下是几个矮木桩，鸣人走近发现，那上面竟然坐着一个男人。

男人身着单衣，脑后头发倔强地翘起，白皙的脖子和手臂露在外面，优美的线条令人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挪走。

此刻，他正面朝西方懒懒地歪坐在树桩上，似乎是在欣赏夕阳。

-----------TBC-------------

修改过一次（加了一些内容

短篇选手实在不太会写连载，节奏掌握不太好，见谅……（我会慢慢学习的……

依旧是求评论~感谢！